在鑑往知來之間對話,重新詮釋的不只歷史,還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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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人: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學系(100級)/許勝凱

照片提供:許勝凱

UrSchool責任編輯:丘一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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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是阿凱,許勝凱:言午許、勝利的勝、凱旋的凱,或叫我RK也可以。畢業自被譽為「醫生搖籃」的台南縣私立港明中學第一類組,在2007年指考放榜,錄取第三志願序的國立成功大學歷史學系。目前往返於學校和補習班之間,擔任傭兵講師,試著和國中階段的學生討論機運和選擇的關係,尋找如何安身立命於社會體制中的處世之道。

為何讀書?

中學時代,被訓練成專精考試的學生,但是當數學科、自然科的投資報酬率不如預期時,就選擇轉到第一類組打拼。但也因此開始思索「為何讀書?」可惜,學校老師和家裡面長輩們大多以將來有個好工作為由,其中媽媽的回應我特別有印象:「問這麼多做什麼?好好讀就對了。」因此,有一次當老師問全班同學大學要讀哪裡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大學是什麼,只是跟著前面同學回答一樣的答案:成大,更遑論對於大學有什麼樣的想像與科系選擇,只想著如果要讀大學的話,一定要避開可怕的數學和自然科。

2007年,原本目標是學測就能一戰功成,雖有獲得面試的經驗,但沒有上榜也只能收拾心情轉戰指考。但也因為如此,家族裡多了更多的時間討論,最後普遍希望就近讀書就好,期間雖然也有過選校或是選系的問題,但是最後成大自討論中出線,而我自己也曾在高二下轉組前的寒假,陪同學一起參加成大化學營,當時就對成大留下相當好的印象。

很快地,七月初考完指考後覺得倒也沒有原本想像中的難,但是填寫志願序卻只能依靠落點分析軟體的導引。由於當年成大不需要看數學成績的科系屈指可數,所以前五志願很快就出爐了,但是我還記得當年把前五志願的排序拿給父親過目,和我情同兄弟的開明父親卻淡淡地說了一句:「把你的前兩個志願留給我。」於是成大企管系和外文系就成了我的前二志願,不過由於當年指考英文考差了,而歷史的分數排進全國前82名,所以最後放榜還是上了成大歷史系。

進入歷史系後,原本以為可以整天讀著喜歡的歷史故事就好,但是在中學時代只有接觸大量教科書的我,看到教授開出來的書單,發覺到自己以前只是擅長考試和適應閱讀教科書的格式,對於深入研讀某個學問的讀書技巧可以說是很糟糕,再加上歷史學系的本質意在重新建構與詮釋過往發生的史事,對於事件的記憶只是基本,重要的是如何分析和思考前人所載的論述立場與合理性,甚至是手法等等。

南霸天:後火車站大學

一說到成大,不得不說到她南霸天的地位,但是成也南霸天,敗也南霸天。不像北部的台清交政,彼此間總是存在一種既競爭又合作交流的關係,成大給我的感覺像是怡然自得地屹立於南部,沒有明顯可以競爭的敵手,但也就代表沒有可以對等合作的夥伴。雖說成大近年來有積極主導中南部地區重點大學聯合起來的大學系統,藝術方面又與台南藝術大學有密切的合作關係,甚至洽談合併的可能,但是南霸天的姿態,使得這些交流看起來感覺是老大帶小弟一樣;而成大坐落在台灣最早發展的都市-台南,這座城市歷經400年的變化與風霜,醞釀出較為緩慢的生活步調與獨樹一格的生活氛圍,但實際上沒有像來自北部學校資訊快速流通的刺激,我認為比較不適合正在迎戰各種青春無畏的年輕學子,而比較適合養老。不然的話,勢必就需要準備一筆可觀的交通費用或是通勤的時間,往返於南北之間。

曾經有人戲稱成大為「後火車站大學」,那是因為只要搭火車到台南,從後火車站出站就是成大了,加上地理位置上鄰近台南商業較發達的東區,以及留有濃厚古味的中西區,還有作為火紅觀光勝地的安平,只要有機車和雙腳,很容易就可以來趟城市流浪,品嘗各種特色小吃,或者是找到一個舒服的角落,自在地度過一個下午。可能是一間老屋欣力的咖啡館,可能是幾間香火鼎盛的廟宇,或是一處能迎著海風輕拂的沙灘。

多年前有人將台大的椰林大道連結到台大人的特質,而對比到成大,成大人的特質就如同成大榕園裡的大榕樹一樣,隨著年歲出現越來越多的氣根落地生根,終生成一顆彼此互相扶持的大榕樹。

 

歷史,就是一段現在與過去永無止境的對話

每當向他人介紹自己是歷史系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會露出驚訝的眼光,然後分享他們對歷史的看法。有意思的是,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歷史就是聽故事,還有背年代。顯然,這項觀點和我後來接受四年歷史系的訓練,可說是非常不同。

記得有一門必修課-史學方法導論,老師從西方史學和中國史學的脈絡說明歷史學最初出現的原因,以及影響近代史學發展的幾個重要學說和學者。其中,印象最深的是E.H.Car曾說的:「歷史,就是一段現在與過去永無止境的對話。」這句話點出了歷史學的重要特性:當我們要告訴別人一件已經發生過的事,原來的事實真相已然消逝於時間之中,然而受限於自身的認知角度和有限的詮釋觀點和手法,所以只能再現出盡可能趨近於事實的描述。因此,一般大眾所認知的歷史,其實都是經過特定方式重新建構出來的產物,所以我曾跟朋友打趣的說,歷史學系應該要被歸類在工學院,並改名為「歷史材料辨偽與建構工程學系」。

由於成大坐落在古都台南,所以每年都會由系上學長姊帶領新生來場台南的古蹟導覽之旅,除了迎接新生外,同時也凝聚系上的感情。不過課程的部分,有開課多元性不足的狀況。尤其是成大歷史系雖自詡為台灣史研究重鎮,但實際上還是中國史方面課程開設最完整,從上古史、秦漢史、魏晉南北朝、宋遼元明清史,甚至到中國近代史,一學期就開了24學分的課程,曾有同學表示:都可以推出中國史學程了!

以探究歷史學問而言,嚴格說來我的同學們並不是那麼熱衷學問的鑽研,所以就技術性取得高分與得過且過,才是主流現象。認真讀書的同學中,大部分都是以一個將歷史系當作跳板的心態而讀,而造就了要升大二的時候,班上前五名的同學轉走了四個人,兩個轉戰法律、一個轉到經濟,還有一個轉到政治,剩下轉不走的同學,如果成績可行,不是雙主修政治就是經濟。

讀歷史,是為了能夠讓自己了解世界如何成為現在樣子!

系上已退休的教授,曾任台灣文學館館長的林瑞明老師說:「在歷史學的領域裡,學問做得好的,通常屁股都會很大,因為必須一整天都坐著讀書。」而另外一位我所敬重的啟蒙老師,我的史學方法老師-劉靜貞老師也曾說:「在史學的領域,往往必須要到40、50歲才有機會寫出能令稍稍令自己滿意的論文。」一個人在有限的時間裡,無法窮盡所以有的學問,所以勢必要能跟他人切磋和交流。因此,我認為適合讀歷史學的人應該要有一些別於只有考試的人生閱歷。因為讀歷史,根本不為考試,而是為了能夠讓自己了解世界如何成為現在樣子,而找到一個適合自己與世推移的應對模式。

 

大學,就是大大的學習

我的數學家教老師曾經這樣跟我說過:「大學,就是大大的學習。」一般進入大學之後,就會聽到一個老掉牙的原則,大學三大學分:課業、社團、愛情。所以我曾如此規劃大學的階段:一上熟習環境,一下開始嘗試感興趣的活動,二年級繼續經營有參與的活動,三上開始沉澱之前嘗試的經驗,三下試著連結經驗和未來可銜接的工作選項,大四上嘗試篩選刪去目前還不可行的選項,在大四下的時候試著將可執行的選項試著做做看,畢業後就直接先去當兵……但是計畫趕不上變化,自從跑了社團之後,這個計劃就不停修正到無法依循。

大學四年,因緣際會加入了成大康樂領導服務社(下稱康領服),開啟了四年寒暑都在國中小教育優先區學校辦理營隊的生活。康領服是救國團時代底下的產物,「以康樂領導的帶領方式回饋社會,從事現代青年的服務工作。」歷經三年寒、暑假營隊,以及社團的營運,將我的大學生活推向另一個面向與層次。特別是大三接下社長一職的時候,親自到學校接洽籌辦營隊的感覺,戰戰兢兢穿著代表成大康領服的紅色外套,然後帶著預先打好的營隊企劃書跟校長見面,深怕從打電話連繫開始的應對進退有什麼閃失,就會錯失合作的可能,但是在和校長初次見面的簡單對話後,那一句「ok」的口頭承諾,當下的收到信賴的成就感令人難忘。

影響我最多的課程是歷史系的必修課—史學方法(以下稱史方),由劉靜貞老師授課。這是一門分成上、下兩學期各三學分的課程。

上學期一開始,老師先從如何搜尋和獲取資料切入,因此先從在圖書館如何查資料談起。這門課最重要的部分在分組期末報告,老師的作法是把期末報告拆解成幾個的部分,循序安排在學期間,所以只要照著平時要求的作業走,到了期末的時候只要把前面小作業整理起來,以海報展覽的方式呈現期末報告。因此,大家自行分好組後,就要決定研究的物品(舊府城範圍內的任意物品),並針對選定的物品進行分析和介紹。聽完老師的說明大家都摸不著頭緒,所以大多都隨機選定一種物件作為研究主題,而我們這組選擇的是學生證。下學期延續上學期的分組報告內容,必需以讀劇的方式,呈現每組的報告是如何被「做」出來的。

說實話,這門課直到上、下學期的期末報告結束,我都還是無法完全明白到底老師要我們學到什麼或必須掌握什麼概念。有意思的點是,當之後在辦活動的當下,常常在某些點卡住的時候,就會回想起來這門課。所以在畢業之後,才漸漸知道,原來這門課老師要我們做的就是物質研究,透過分析一個物件被擺放的空間、製成的樣貌、使用的方式等等,來掌握物件背後所隱含的社會文化脈絡。

先立於不敗之地,為了核心價值且戰且走

畢業之後,沒打算報考研究所的我,選擇先完成服兵役的義務。雖然有些人覺得當兵是浪費時間,我倒是把這一年當成另類的「Gap Year」,透過在國史館台灣文獻館服務的期間,一邊試著和陌生的人事物打交道,一邊思考自己能做/想做/應做的事。

退伍之後,幸運地被之前的社團指導老師引介,回到成大跟著教授做計劃,雖然這是一份兼差工作,但我把它當作是一次難得的實習經驗,盡可能利用自己對環境的熟悉,挑戰庶務性質的工作內容。一邊試著累積工作經驗,一邊繼續嘗試學習聲音表演,特別是工作期間我報名參加中廣培訓營—廣告配音課程,每週從台南搭客運北上參與課程,完成三個月的訓練內容,樂此不疲,更甚至後來報名台南人劇團—基礎表演課,以及啊哈藝術—說故事工作坊等等。

後來幾經輾轉,結束成大的工作,因少子化趨勢而在大學沒修教育學程的我,竟然也開始執起教鞭,開始當起補習班/學校兼課老師,甚至因此開啟跟南一出版社業務合作的機會。算一算講學的日子,至今為止也已經三個年頭,雖然還不清楚下一步應該怎麼選擇,但是一方面累積教育現場的實務和「說」的經驗,一方面累積手中的資源和機會,在每天的自我實踐之中反覆嘗試,也許終有待到時機成熟的時刻,能展開新的人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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